“故鄉(xiāng)行”

之所以標題要加以引號，是因為小時候居住的地方是隨父母的工作單位而變化，往往一個地方居住的時間不長，用“居無定所”來形容好像有些貼切。所以，我的故鄉(xiāng)需要用引號來界定，故而為之。

似水年華。或許是年齡的緣故，經(jīng)常回憶起過去的時光。記憶深刻的，便是在幼年和少年時期隨母親生活在原來的“金光公社二大隊”（“文革”時期命名的鄉(xiāng)鎮(zhèn)名稱）。在那里，有一所大隊（現(xiàn)在的村級）小學，名為“金光公社二大隊小學”，學校的地址就在原來的一個“道觀”里，名為“回龍觀”。在“文革”的“破四舊”運動中，人們搗毀了“觀內”塑像，將其改為學校。據(jù)母親講，我大概不到2歲時便隨母親由出生地雙河口來到了這里。在這里，渡過了從幼年到少年的時光。

母親曾講過當年的生活情景，充滿了清貧、艱難和苦澀。少不更事的我在那樣的環(huán)境里卻充滿了童趣和頑皮，經(jīng)�；蚺c母親的學生，或帶著弟弟妹妹，或獨自一人在學校下面的農(nóng)田里摸魚、戲水、捉蟋蟀等現(xiàn)在看來是那樣無趣的“兒戲”。也正因如此，給我留下了人生中最為難忘的記憶。

隨著時光的流逝，“想到幼年生活過的地方去看看”的念頭越來越強烈。由此，這個想法終于在今年初秋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實現(xiàn)。

帶著深深的記憶，從武都乘車到“一碗水”的地方，徒步踏上了“故鄉(xiāng)行”。

“竇圌山風景”。這是在“一碗水”的地方拍攝的竇圌山，隨后就進入到原來的“老路”。

“記憶中的小路”。由于近期降雨，整個路面充滿了水漬，泥濘不堪，加上坑洼不平，給人的感覺似乎無處下腳。好在憑借小時候積累的經(jīng)驗，走在草皮上面還不至于弄得一腳的泥。盡管這樣，還是被水漬弄濕了褲腳，當然，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泥土。

“小路深處”�？匆娗胺胶诙炊吹牡胤剑瑩氖欠褡咤e了路？憑記憶，應該沒有錯，還是繼續(xù)往前走吧！如果錯了回頭就是了，反正就是在找尋記憶中的過去；再說，印象中這條小路的距離不是很長，還可以欣賞路旁兩邊的風景，何樂而不為呢！我這樣想著，在面對水漬和坑洼不平的路面，采取一會兒跳躍、一會兒大跨步，極力繞過水漬和淤泥，盡可能地踏著草皮繼續(xù)前行。

“小路盡頭”。穿過還算茂密植被和坑洼不平的小路，終于來到小路的盡頭，看見農(nóng)舍。

“后來修建的農(nóng)舍”。記憶中這里是沒有農(nóng)舍的，原來就是一片荒涼的小山包，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修建的，也沒有看見房屋的主人。

農(nóng)舍的右側是武都鎮(zhèn)所轄的地方。記憶中當年客居“羅家大院子”時，經(jīng)常在這一帶扯豬草、撿柴。

“陽光下的小樹葉”。看見艷麗的顏色，忍不住拍了下來。

這個植物我居然不知其名。不過，在我看來還是挺好看的，尤其透過陽光的照射，顯得晶瑩剔透，給我?guī)砹伺d奮感，便將其拍了下來。原來怎么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呢？我這樣想著，徑直往記憶中的“金光公社”走去。

“廢棄的學�！�。如今已經(jīng)廢棄的學校，也是我原來讀初中的“金光小學”，前面一排房子的右側頂端就是我家居住的地方。當年是平房，不是樓房。左側頂端第一間就是我原來的教室，這是后來改建的，原來可沒有這么好，雖然看起來有些破敗。在這里，我完成了初中學業(yè)。

這是原“金光公社”舊址，現(xiàn)在成了農(nóng)家院落。圖中正面是原公社的大門，右側一排是原公社食品站。記憶深刻的是當年買肉的情景，很難買到肥肉，需要托熟人才行，絕大部分人只能買到瘦肉。食品站不是每天都開門營業(yè)，好像是每月只有那么2-3天時間，每次只有一天的時間收購肥豬、殺豬和賣肉。當年老百姓可不像現(xiàn)在這樣每天都可以吃肉的，很多家庭甚至兩三個月或半年才吃一回肉。

這座房子是原來公社信用社的舊址，房子是現(xiàn)在修的農(nóng)舍。在這里，原來有一個姓李的剃頭匠，我經(jīng)常在他這里剃頭（也就是現(xiàn)在的理發(fā)），記憶中好像有些殘疾，是個跛腳，人稱“李掰掰”（地方俗語，電腦字庫里找不到，只好假以替代）。房子的后面（也是學校教職工宿舍后面）就是“韓家大院”，大院里居住一位韓姓老紅軍，他家養(yǎng)了一只很是兇猛的狗，還曾經(jīng)被偷咬過。

“羅家大院子”。這是我母親由金光二大隊小學調到一大隊小學（也是公社所在地）教書時一家客居的“羅家大院子”。原來這個院子好像有2—3家居住，記憶中除羅家外，還有賀家，還有一家已經(jīng)記不清楚了。我家當時好像就是客居賀家。所謂客居就是現(xiàn)在的租房子，只不過原來好像沒有交房租，或許交了的，只不過我還小，不知情而已。但記憶中原來的人情很濃厚，人與人之間有著濃厚且淳樸的感情，加之我父親在當?shù)氐闹群芨�，很是受人尊敬。再或許當時的人們并沒有具備現(xiàn)在的經(jīng)濟意識，要收房租，反正在記憶中沒有付過房租。

順著現(xiàn)在修建的混泥土路，很容易記起前往“金鳳山”的路線。“金鳳山”原來是一座小山包，在山包上就是原來的公社小學，名為“金光小學”。我的父親就在這所小學教書。在我的記憶中，父親在講臺上講課，我就在教室的前排坐在小板凳上聽他講課。

“金鳳山”下面的小路。圖中右側就是“金鳳山”

遠處的小山包就是“金鳳山”。很想上去看一下，但居然沒有找到上山的路，加上雨后的泥濘和濕滑，就算勉強找到上山的路也很難爬上去，只能作罷，待以后再找機會專門上去看看，以了卻心愿。

就在這個小山包上的學校里，隨父親一起，也算是我的啟蒙教育吧！那時候由于很�。ù蟾�4歲多一點，或許是5歲多一些吧），父親在上課的同時，給我一只鉛筆，一個小本，就坐在教室的前排聽他講課。在這里印象深刻的是，不僅先后加入了“紅小兵”、“紅衛(wèi)兵”組織，而且還成為了學校宣傳隊的一員，經(jīng)常參加文藝表演活動，比如到田間地頭為勞動的人們演唱當時的八大樣板戲，包括《智取威虎山》、《紅燈記》、《杜鵑山》、《沙家浜》等等，也參加“毛澤東思想”宣傳隊活動，給我的感覺就是挺好玩的。由于如此，我已經(jīng)記不清楚是否系統(tǒng)、完整地完成了我的小學學業(yè)。雖然我的父母都是教師，但給我的印象不像現(xiàn)在的父母那樣在乎自己孩子的學業(yè)，他們的精力全部放在別的學生身上。此外，我的父親還經(jīng)常被公社（現(xiàn)在的鄉(xiāng)鎮(zhèn)）抽調，書寫標語等現(xiàn)在所謂的公益活動。

這是學校下面的農(nóng)田，好像也是當時學校的勞動課基地，每周大概有一節(jié)勞動課，這是所有學生都喜歡的課，因為幾乎沒有課堂上的約束，自由度頗高。

順著公路繼續(xù)往前走，就是前往“回龍觀”，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——原來的金光公社二大隊，現(xiàn)在的永勝鎮(zhèn)金鳳村�？粗h處的小路，回憶著過去上學時的情景，我的心中有了滿滿的記憶——背著小書包，帶著紅領巾，蹦蹦跳跳的像只歡快的小鳥......

這是前往“回龍觀”路上的一處魚塘。記憶中父親好像在此垂釣過，有些模糊。

這應該就是“雞冠花”吧？！現(xiàn)在的農(nóng)村居民院落周圍，種植著各種各樣的花草，在美化生活環(huán)境的同時，似乎也標志著現(xiàn)代農(nóng)村居民“三觀”的提升呢！

新建的農(nóng)家小院。藍天白云下的場景很是令人羨慕，這或許就是農(nóng)村別墅呢！原來這一路是很少有修建房子的，基本上是以院落為主，也就是幾家人集中居住在一個地方。如今，沿公路兩側修建了農(nóng)舍，這或許也是為了便于交通的方便吧！不像過去人們?yōu)榱宿r(nóng)資交易，肩挑背磨走羊腸小道前往公社專門修建的集市進行交易。而現(xiàn)在，除個人的摩托車、電瓶車外，農(nóng)用的運輸車輛也很普遍，甚至轎車也多了起來。所以，沿著公路兩側修建房子，也成為了習慣行為吧！

這是我曾經(jīng)上學的小路，現(xiàn)在是“機耕道”，原來就是“羊腸小道”。

這是一個小山包，如今修建了不少的房子。記憶中應該就是當年的學校，也是大隊部所在地。我母親當年就在這里的學校教書。據(jù)母親講，白天還好一些，有學生，到了晚上，就我們一家居住在這里，四周幾乎沒有人家居住，挺恐懼的。后來黃老師來到這個學校，也帶來了兩個女兒，加上弟弟妹妹們，給原本到了晚上顯得荒涼的地方增添了些許人氣。印象深刻的是，晚上兩家人坐在院壩里，聽家長講故事，數(shù)天上的星星。尤其是聽了當年被“下放”的知識青年（也叫“知青”）講的《海關鐘樓，骷髏美女》的故事后，我們兩家小孩在回屋睡覺的過程中還要大聲的吆喝，用以壯膽。再后來，隨著學生人數(shù)的增加，又有唐老師調來，學校里就有3個老師，顯得人氣十足，加上人多事情也多，一些各家生活的情趣點滴給這個小山包營造了較為濃厚的生活氛圍，很多時候甚至還挺熱鬧的。

這就是現(xiàn)在的村委會，名為“永勝鎮(zhèn)金鳳村”。村委會下面就是現(xiàn)在修建的“回龍觀”。記憶中當?shù)氐娜藗兝鲜菒壅f廟子，但廟子是專指佛教，“觀”是專指道教。好像這個“觀”還有一個傳說，具體是什么已經(jīng)記不起來了。

“回龍觀”入口處。看起來有些破敗的景象，或許是民間集資修建的。我進去的時候，沒有一個人，只有簡單的陳設，顯得有些荒涼。

這就是現(xiàn)在修建的“回龍觀”。不是原址，場地太窄了，原址好像就是現(xiàn)在的村委會所在地。

“回龍觀”一側。

這是“回龍觀”內道士的塑像�！坝^”內灰塵較多，桌椅擺放也很零亂，給我的感覺就像很久沒有舉辦過活動什么的，顯得冷冷清清的�！坝^”內的外面墻壁上張貼的捐款名單也顯得相當陳舊，勉強能看清字跡。整個“道觀”有些荒涼，香火不是很旺。

兒時經(jīng)常在這里玩耍，和母親的學生在秧田里和打了谷子以后的田里摸魚。印象最深的是除了捉魚，就是當時人們用拌桶打谷子的場景，現(xiàn)在想起來好像是昨天的事情，歷歷在目。

左側的小路好像是通往原第四生產(chǎn)隊。

遠端正面就是原來的“何家大院子”，名稱的由來是因為整個院落居住的人們全部為“何姓”。印象深刻的是，在院子的前面有一口堰塘，不知是哪一年，其中一家失火，火勢挺大的。好在有門口的堰塘，取水很方便，不一會兒就將火滅了。左側的路是通往雙河口的，原來是碎石路面，現(xiàn)在改建為混泥土路，也就是俗稱水泥路。

在“回龍觀”逗留期間，沒有遇見故人，只好獨自一人四處溜達，極力找尋兒時的記憶。印象深刻的是，在當年，白天人們在田間地頭勞動，到了晚上，人們集中在大隊上，要么學《毛澤東選集》（也叫“毛選”），要么讀毛主席語錄或者“老三篇”，要么學文件；有些時候還要對“五類分子”（當年被劃分的個人政治身份，包括：地主、富農(nóng)、反動派、壞分子、右派，簡稱“地富反壞右”）召開批斗會，有時候還以“貧協(xié)”（就是貧農(nóng)協(xié)會）的名義組織活動，如朗讀《毛澤東詩詞》，演唱樣板戲等等。在回憶這些往事的同時，也記起了當年曾經(jīng)幫助過我們的周圍鄰居，包括學生家長對我們的資助。當年由于母親是民辦教師，其收入僅以當時的“公分”（當年集體勞動的計酬方式）作為工資，也沒有在當?shù)胤值锰锏�，只能利用學校周圍閑置的小塊土地種一些蔬菜之類的作物，加上父親微薄的收入，勉強能維持一家的基本生活。好在能得到周圍鄰居和學生家長們偶爾的資助，還不至于陷入很饑荒的生活狀態(tài)。不過，少不更事的我在當時并沒有感受到過多艱難生活的體會，但鄰居們的幫助卻在這一刻浮現(xiàn)在我的心頭，頗感溫馨。

當我站在高處俯瞰整個場景時，不由令我想起鄧麗君的《如果能許一個愿》這首歌：如果能許一個愿，我愿重回故園，踏進那小小庭院，重見我兒時游伴......似水的年華，換來一聲輕嘆，綠草、田間、秋千，已不在身邊......這首歌恰好印證了此時我的心情。

在有些落寞的感慨中，只好拍些還算熟悉的、過去經(jīng)常玩耍的田野風光。

后來，就沿著小路返回。

這是原來由“回龍觀”到“金鳳山”小學上學的小路。記憶深刻的是，當年父親為了鍛煉學生們的身體，在上學的路上以跑步替代走路。那時的父親雖然生活窘迫，但一直充滿樂觀，與他苦難的童年相比，似乎還挺滿足的。由于年代久遠，記憶模糊，只好走“大路”，不敢走小路，怕迷路了�？匆娺h處的小路，心中有著滿滿的回憶。

隨手拍下的鵝。之所以拍下它們，可以印證此次我的“故鄉(xiāng)”獨行。原本想到能遇見故人，尤其是當?shù)氐睦先耍軌蛑艺一貎簳r的記憶，聽他們講述過去的往事，這也是我此次最大的夙愿。但事與愿違，居然沒有遇見一位故人，心中老是有些許遺憾，看見這只孤單的鵝，就像我一樣是那么的孤獨，有一種“同病相憐”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