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八千里路 于 2012-7-2 18:10 編輯
手腳并用,我先把背囊背了上去,并小心翼翼的下到了冰的另一面。從另一面返回時,覺得爬上來有點困難,便從背囊上取下工兵鏟,在冰面上原來的印跡上又進行了進一步的開鑿。冰面質(zhì)地看似疏松,實際上卻堅硬無比,這可能也是它長期不化的原因之一。
再次回來扛帳篷,這回就顯得沒那容易。一手扶著肩上的帳篷,另外一只手扶冰面,剛往上爬了幾步就由于腳下太滑重心不穩(wěn)退了回來。如果爬到頂上部位往下退,可能就退下了山谷。所以,我必須把兩只手都騰出來。想要再騰一只手出來,那帳篷睡袋就必須背在背上。解下打包帳篷的繩子,重新打上兩個扣,這樣帳篷睡袋就可以背在背上了。
效果不錯,順利的將帳篷睡袋背過“飛碟”,最后解決自行車。想也不用想,自行車是不可能扛得過去的。如果現(xiàn)在我又說放棄自行車不要了,那只能充分說明我這個人不仗義。
我想,辦法肯定會有的。自行車不可能用繩子打兩個扣來背,那是否依然可以借助繩子的作用把自行車弄過去呢?早先不都用繩子吊車到河里嗎?河里拽不動,冰上面就未必。
翻過“飛碟”,把繩子取回來。和上次一樣,卸下前輪,和車把固定在一起。繩子一頭系在車把中央位置,另一頭系在后貨架上面。我牽著繩子的中間部分爬上了冰的最高點,然后開始收緊繩子,一點一點往上拽。不能用力太大,否則會把自己拽下去。拽是拽上來了,可是放下去就沒那么容易。
一次次放下去,又一次次的拽上來,原因是自行車每次下滑的方向都是向著山谷,只要我一松手,它就能直接掉進山谷里。想要讓它自己下滑到冰的另一面,這不是沒可能,但可能性很小。再一次次的試,最終都以失敗告終。實在沒脾氣了,蹲在冰上喘氣。我想如果下面有一個人,他用繩子拽,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把自行車?yán)^去,可是這里只有我一個人。這時我想到一個冒險的方法,我自己下去拽。但是這個方法真的很冒險,一旦失手,自行車將撿不回來。
把自行車放在冰的最高處,然后牽著繩子,順著冰往下爬到另一面的地上,站在地上一點一點拽繩子。雖然自行車最后還是以一頭栽下來的造型出場`,但整個過程出奇的順利。謝天謝地,終于順了一回。
疲憊的坐在石頭上,脫掉涼鞋清理鉆進鞋子的沙子。腳從鞋里拿出來一看,讓我大驚失色:十個腳趾,除了兩個大拇趾外,其余八個腳趾背面的皮膚都已不知所蹤,露出帶著一絲藍色的肉。左腳的中趾雪白雪白,估計是骨頭出來了。毫無疑問,這是涼鞋作的孽。
涼鞋是在拉薩買的,在拉薩已經(jīng)穿了些天,感覺良好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磨腳的情況,現(xiàn)在為什么會把腳磨成這副慘樣?我用手捏了一下鞋面,才發(fā)現(xiàn)在這樣的低溫下,鞋面硬梆梆的沒有一點彈性。加上腳一直泡在水里,皮膚變得十分脆弱,再經(jīng)過一上午逃命似的奔走,受傷就再所難免。千不該萬不該,上午不該一直穿著它走。
也許因為低溫,加上緊張和麻木,腳趾到此為止都絲毫沒有疼痛感。涼鞋不能再穿了,如果繼續(xù)穿下去將會造成嚴(yán)重的后果,現(xiàn)在必須換上早前的那雙跑步鞋,可是當(dāng)我拿出跑步鞋時,又讓我一下子目瞪口呆:右腳的鞋面已經(jīng)嚴(yán)重脫離鞋底,看上去像一只張著嘴的青蛙,昨天一下午,就把鞋折騰成這樣,這讓人緊張不已。這時我想起針線早上都留了下來,拿出來縫縫吧,否則這鞋無論如何都穿不出這條峽谷。
針怎么也穿不上,今天手一直哆嗦得利害。一直穿,可就是穿不上,穿到后來都想放棄。有針有線卻穿不上,這似乎是個笑話。但現(xiàn)實就是確實穿不上。
針線終于穿上了,針卻根本無法扎透鞋底,針尖進去兩毫米后就再也不肯往里鉆。后來找了小石頭頂住針屁股往里推,結(jié)果也徒勞。一氣之下,針錢全部扔到了河里。
受傷的腳,裂著嘴的鞋,這讓本來就已經(jīng)很焦慮的心情雪上加霜。天無絕人之路,總會有辦法走出去的。把帳篷睡袋又重新綁回自行車后貨架,繼續(xù)前進。
河道里的路還是一如既往的難走,不停的繞道,不停的探路。如果一直開著GPS,假設(shè)衛(wèi)星信號也沒問題,我想我的航跡一定會像定位發(fā)生了漂移一樣零亂。
終于又從河里上到一段保存較好的路基上,望著前面近一公里的“公路”,心里感到些安慰。往前走了兩百來米后覺得不太對勁,因為在這樣平坦的路面上,應(yīng)該很容易留下前人走過的痕跡,就是現(xiàn)在所謂的小路。但是我在地上仔細的尋找了很久都沒見任何蹤跡,我隱約覺得小路不在這里。我放下車往回找,就在上到路基往前走了不到五十米的地方,有一條影影綽綽的路又重新下到了河道里。順著路的去向,在河對岸的陡坡上發(fā)現(xiàn)了看上去比較明顯的小路路。路是找到了,但是它卻往坡上無限延伸……我寧愿這個坡上沒有路!
我真的不希望路在對岸的陡坡上。一眼望不到頂?shù)钠,站在下面看看都兩腿發(fā)軟?瓷先ァ耙获R平川”的公路,為什么就沒人走呢?不用想,肯定是走不通。但我卻希望這不是事實,我固執(zhí)的認(rèn)為這條路沒問題,竟然鬼使神差的要往前走。
自欺欺人的后果很嚴(yán)重。我推著車一直往前走,走了很遠也沒發(fā)現(xiàn)路有問題,但越走越心里越虛,那里已經(jīng)沒有一點人走過的痕跡,這一點表明這個地方很久都已經(jīng)沒有人到達過。我坐下來猶豫,已經(jīng)走這么遠,走還是不走了?回想從硫磺達坂下來的冒險經(jīng)歷,我非常想繼續(xù)走下去。但這里和硫磺達坂不一樣,從硫磺達坂下來的路是經(jīng)過佐證的,現(xiàn)在卻沒有任何方法能證明這條路可以走出去。
廣告語:要相信群眾。是的,一定要相信群眾。那么多人為什么放棄平路不走而要去爬坡,道理很簡單:此路不通。盡管我不能證明這條路通還是不通,我還是決定返回。返回的路總是讓人懊惱,自作自受。
重新回到河道,望望那延伸到天邊的路,再看看受傷的腳和腳上的破鞋,我又一次產(chǎn)生棄車的念頭。如果沒有車,我就背著背囊,扛著帳篷睡袋,只需要一次就能通過這個新疆人叫做達坂的陡坡。無論達坂有多高,我上去了就不用再返回來?墒牵F(xiàn)在的情況是在這樣的陡坡必須來回走兩次,這個帶給人的不是考驗而是挑戰(zhàn),無論體能還是心理。
我相信這樣的路總會有盡頭,它不可能就樣一直通向烏魯木齊。也許,過了這個坡,前面就是陽關(guān)道!斑^了這里就好了”,我一直這樣安慰自己,雖然一直都沒好。但這次我相信,過了這個坡,前面的路真的就好了。因為我剛才在“歧途”看到對河對岸山的另一面好像長滿了綠草,綠色總給人希望。也許最困難的時期真的已經(jīng)過去了,帶上自行車吧。
雨衣背了幾個月也沒遇到過雨,今天剛?cè)拥,老天現(xiàn)在離奇的下起了雨。開始上坡雨就越來越大,沒多久頭發(fā)里就開始往出滲水。本來里面衣服的帽子可以防水,但現(xiàn)在不敢戴,因為要隨時隨地豎著耳朵聽山上的動靜,戴上帽子嚴(yán)重影響聽力。
睡袋沒有收納袋,被裝在用于儲藏的布袋里,我擔(dān)心被雨淋濕,拿出去年在格爾木買的一塊所謂“地布”,用它把帳篷睡袋包裹起來。
這里的海拔依然還在四千米,空氣仍舊稀薄。上坡的路開始還比較緩,我先把背囊和帳篷睡袋往上背,走得想停下來喘氣的時候就把它們放在路上,再折回去扛自行車,這樣一來,走回去的路就等于是休息。一段緩上坡后就開始爬“S”形的陡坡,陡坡上沒有能放得穩(wěn)行李和自行車的地方,所以只好一鼓作氣的扛到坡頂,中途只能背靠山體稍作休息。
禿鷲在空中盤旋鳴叫。這是一種食腐動物,它不攻擊人,但它卻時刻盼望著坡上的這個人摔下懸崖,這樣它們今后幾天的食物就有了著落。禿鷲凄厲的叫聲讓人心煩意亂。
S形陡坡看上去像盡頭的地方有一小塊平地方,我想把帳篷睡袋背到那里再返回下面的扛自行車。到那一看,不由的猶豫起來。小平臺上一副血淋淋的動物骨架,看不出是什么動物,但可以肯定,它的肉是在最近一兩天內(nèi)被啃光的。我不知道這吃肉的是什么動物。
上坡并沒有在這里結(jié)束,而是拐了一個彎后繼續(xù)上行。行李如果不放在這里,就要上到這個可以看到盡頭的坡頂,頂上估計也沒有可以放得穩(wěn)東西的地方,所以現(xiàn)在必須放在這里。我把帳篷睡袋挨著那副動物的骨架放下,又下到坡下去扛自行車。
走走停停,終于把自行車扛上了小平臺。接下來打算先把自行車先扛到那個新的坡頂,如果能放得穩(wěn),就回來背行李,然后自行車行李一起通過坡頂后面那段斜著向下小的路。把自行車扛上坡頂已經(jīng)開始口干舌燥,眼冒金星。到坡頂一看,下去的路也并不容易。除山體坡度異常陡峭外,最近還不斷的往下垮塌,那條本就就小得不能再小的路,一大段一大段的消失在垮下的碎石中?磥硪淮涡酝ㄟ^的可能性不太大,這是一條很長的下坡路,雖然路的坡度不太,但路況卻復(fù)雜得很,背著背囊,扛車就十分不方便,這樣就非常容易出現(xiàn)意外。
這回決定先把自行車扛過去再回來背背囊和帳篷睡袋。走了不到一百米,就開始進入無路地段。像焦炭一樣的石頭從山頂傾瀉下來,在這黃色的山體上顯得格外扎眼,像一個裸露著背的女人,披著一肩長發(fā)。這種地方必須“一步一個腳印”,而且必須自己使勁的踩出腳印。如果這一個腳印沒踩實,當(dāng)你跨出下一步的時候,可能就是要你命的時候。峽谷看不到底,之所以看不到底,是因為下去一百米,再往下就是絕壁。
我屏住呼吸走過了這段沒有路的路,不出二百米,又是一段這樣的路。在這段路上出現(xiàn)了意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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點石成金 驚現(xiàn) 刺激 不亞于好萊塢大片
發(fā)表于 2012-9-21 15:03
kiwi 天吶~~如果不是看到你平安歸來寫的文~~我簡直不敢看后頭還要出現(xiàn)的意外…………
發(fā)表于 2012-7-21 03:15